第26节(2/2)

“在十殿阎罗之上，还有一人。”谢镜怜的声音时断时续，“若谁能让你的转世瞒天过海、连我也不得而知，那就只有他了。”

但秦飞臻没有理会。

秦家有一门绝世神通，叫存元万生术，能锁住他人元神，纵是将其化为齑粉，只要卡在此人元神尚未消散的那一刹那运起，便能刹那铸就新躯。

陆照旋一字一顿，“谢镜怜。”

她死去三十六次，又活了三十六次。

“纵使如此，也该在鬼府留痕迹才对。”谢镜怜蹙眉，“除非是因为……”

她想起从邓家逃亡、从无安生之日的十九年，想起秦飞臻，想起走投无路时荒原的歌声。

没有谁会像谢镜怜一样温柔以对这个世界，没有谁能像谢镜怜那样毫无戾气。她清透得好像溪泉，温柔得好似风拂细柳。

然后杀了他。

这一世，她基扎实、功力沉凝，更兼阅遍冥派典籍，对法更有领悟，纵使事发突然，也有不小胜算。

“阿陆。”

周天摇摇坠，似要散去。

师兄为我护法。”

只有那隐约的絮语似乎仍未散去。

“阿陆，来秭诛天寻我！”

陆照旋嗤笑，“除了你，没谁这么傻气。”

陆照旋疑心自己在痛楚中失去了神志。

“我转世后一度忘记你。”陆照旋静静，“只隐约有个印象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遮住了，始终想不清，直到先前踏生死玄关，这才忽然忆起。”

“所以，”陆照旋缓缓，“你死后没有转世，留在鬼府间了吗？”

表面上看，此人除了比之前虚弱十倍外，似乎毫发无伤，实际上，这人却已经真真正正地死过一次了。

所以陆照旋不会放弃，她这辈再也没有哪怕一刻有过“放弃”这个概念。

不像赵雪鸿，不是那掩着威势和冷酷的温柔，谢镜怜是真的这个世界、怜惜每一个人。

隐隐约约有人影立在她面前，朝她盈盈而笑。

陆照旋沉默了一会儿，“我转世重修了。”

“鬼府有十殿阎罗，俱为蜕凡，我如今是第三殿阎罗，号为宋帝王。”谢镜怜凝视着她，“我一直留意你的消息，若你陨落或渡劫，我必能寻到你。可你说你转世……”

落秦飞臻手中后，她用尽了一切手段，逃不掉、打不过，她绝望了，想放弃。

“阿陆。”

“看来你猜缘由了？”

“可。”封祀寒遥遥而应。

她很少求人，那是唯一一次求饶，她求秦飞臻给她一个痛快，他们并无仇大恨，他完全可以找别人实践这妙的神通。

故而，这门神通又叫死去活来之术。

谢镜怜不语。

她尽力了。

秦飞臻的歌声。

她的神魂似本能般随着这声音寻去，仿佛自崖边跌落、瀑布一跃而般，一切豁然开朗。

“没错。”谢镜怜轻描淡写，“我所经历的一切铸就了我，倘若转世，便是将我的存在全然抹去，而新生又未必能如我所愿，何必呢？”

“如何确定是我？”人影绰绰，声音渺远，却仿佛风拂过，温柔如梦。

惊雷鸣于九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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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照旋有幸亲验了这门神通的玄妙。

在第三十六次死去活来之后，她成功蛊惑了秦飞臻——以这位名门弟不屑一顾的旁门左之术。

谢镜怜比陆照旋想象中更惊讶，或者说震惊，“什么？不可能！这五百年里，我一直都留意着，你若转世，我必能知晓！”

元婴共有三劫，雷、风、火，俱起自心海，元婴也被称为炼心期。前世陆照旋凝婴两百余载，始终不敢一试，盖因她自知神通不足、底蕴也不够，旁人借宝可消解的小隙，于她都是致命之伤。

“我是以纯元弥生符转世的。”

陆照旋就地而坐，迎接她前世今生第一次雷劫。

她想起骨被一寸寸打断时的痛不生，想起烈火焚烧元神时几乎要消逝的意识，想起死去活来的绝望——字面意义上的死去活来。

陆照旋只觉神魂“嗡”的一声，沉心海，似风摆荷叶时的晨，虚渺渺、又痛到极致。

对她来说，那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声音。

雷音隆隆，有形无形间，直朝她落！

陆照旋猛地睁开，唯见天光破云。

作者有话要说：　　谢投地雷的小天使：喵呜、橘徕 1个

谢镜怜微微一笑，没有半火气，“你比我预计更早渡劫，我还以为你传承不继、基有瑕，还得再盘桓几百年才能走到这步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