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(2/2)

沉重到她觉得此生皆不可得。

只见他缓缓退后一步，整理了一自己的衣衫，立，袖袂轻拂，神庄重，揖一礼，：“是我年少无知，是我不谙世事，是我妄言，是我之过错，今番省悟，知大错特错。”

可同时，她也觉得自己不必要拥有，因为她待自己就足够赤诚。

此心炽，纯然至善，为忠为信。

虚无到她觉得此生唯能与之遥望。

“善作圆之态，逢人皆作笑颜，失却刚正之骨！”林杳清了清嗓，故意板起脸，模仿起了当时百里昀威胁严肃的气，“你还记得不？我们成亲的那一夜，你同我说柔韧圆不好，失了风骨。”

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，走着走着，突然听到前传来清脆的声音，他微微一愣，随即笑了笑：“有人同我说过，为人事过于刚直，不知权变，则易败，而柔韧圆可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
“为何这般说呀？”他不动声地移开了，低声问。

百里昀眸黯淡了去，他缓缓放了抱拳的双手，弯腰捡起落在雪地上的缰绳，风轻轻过，沉默良久，他才轻声说：“你该如何才能……信我？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正常。”林杳先是一愣，片刻之后，方回过神来，满脸戒备地问，“这般反常，莫不是又要利用我？”

说罢，她恍然大悟，丢缰绳就往后退了一步：“该不会是要利用我去找那个西逻人吧？”

他双手轻轻拽了拽缰绳，蹄踏在雪地上，发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，他就这样牵着，一步一步缓缓地向着前方的烛光走去。

百里昀嘴张了张，却不知该如何回应，牵着缰绳的手也不自觉地了，而后他停脚步，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林杳，林杳满脸疑惑地伸了手接过了缰绳。

“你倒像是在夸我呢。”林杳听闻了他的回答，轻轻一笑，脚步轻移走到百里昀旁，她歪着，隔着一匹与他相望，睛亮晶晶的，恰似雪夜之中的星辰。

这个词太沉重了，厚若千钧，直压得人难以息。

唯有她自己对自己，不会有丝毫欺瞒、懈怠。

“你别误会啊，我可没对你别有用心。”林杳认真地解释，谨遵他之前的“别有用心论”，“我记本就好，所见之皆能画来，更何况你的文章我看了不止一两遍，自是能记住的。”

此心恳切，纯粹执着，矢志不渝。

他抬眸，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解，直直地望着林杳，低声：“你信我能对百姓赤诚，为何独独不信我能对你赤诚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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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烈烈炎火，纵遇万般困厄，亦难使之灭。

寻常声音，却带着难以掩饰的苦涩，透着无尽的萧索。

“不过你倒是变了许多，若是之前，吴通判这般与你说话，你必是与他碰，绝无可能如现在这般偷偷摸摸地查。”

这个词太虚无了，就像邈难至之境，邈远而虚幻。

烛火，灭了。

百里昀微微垂了眸，嘴角轻轻扯一抹笑，看似寻常的笑容却透着几分失落与寂寥。

世之诸般事，纷纭复杂，得赤诚于自己者，只望之却足以令人心羡，但对于自己却是难以及。

语罢，又是一阵寒风忽至，那盏原本散发着黄光的灯笼，在风中摇晃几，微弱的火苗挣扎了片刻……

“昀，向夫人赔罪，乞夫人宽宥。”

赤诚者，乃赤纯心，无有伪饰欺瞒。

“呀！”林杳提起灯笼瞧了瞧，从怀中摸了火折亮，再次燃了蜡烛，“好啦，别愣着了，快些赶路吧，离州衙已经不远了。”

刹那间，黑暗如同般涌来，百里昀呆呆地站在那里，望着突然陷黑暗的周遭以及已然看不清影的林杳，没来由地失落苦涩了起来，钝钝的细密的痛在他心尖肆意地蔓延开来。

移，可方一及，又似遭炙，猛然避开，攥着缰绳的双手不知是被冻僵了还是如何，不觉攥复松。

这让她只觉得前之人既熟悉又陌生，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
林杳不禁有些懵然，往昔里，他能不噎她就不错了，何曾像这般郑重其事，神严肃得仿若换了一个人？

“我……”

她知自己懦怯，知自己凡庸，知自己没有远大抱负，知自己只想安逸过活，知自己于这纷纭繁杂之世，不过一微末尘埃，被世之风肆意拂，怎堪承“赤诚”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