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安,听听(2/4)

她重新坐回书桌前，拿起笔，在那本从废品站买来的日记上写：“我不脏的，我每天都会洗澡。捡废品不丢人，是它养活了我，让我能拥有和别人一样的东西，我很激它。对不起，我还不想消失，我在等我的妈妈，她快回来了……”

惊讶还没来得及消化，大的崩溃就瞬间将她淹没，像洪冲垮城堡的塔尖，让她的世界一陷倾盆大雨。她接着往读，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她的神经，嘴角控制不住地搐，像压了一块石，连呼都变得困难。

“今天，我瞒着爸爸去郊外的学校找那个人了！那地方真偏僻，什么破地方啊！我悄悄跟在她后面，天哪，她居然在捡垃圾！肯定脏死了！她的衣服好像都是自己补的，哈哈，看起来像只破布小狗！她好像不会说话，这世界上居然有不会说话的人，真是神奇！妈妈肯定不知她的存在，不然肯定要膈应死！一想到我不是爸爸的第一个孩，我就恶心死了！要是她消失就好了，反正她也没什么存在，多就是少了一个捡破烂的而已！消失！消失！我希望她赶消失……  快死掉好了！”

把日记本收好后，她抱着床的小熊躺在床上，盯着天板，对着空气轻轻喊了一声  “妈妈”，然后闭上睛，沉沉睡去。泪在睡梦中浸了她的脸颊，她知，今晚没有饭，这个房间里没有一温度，连泪都是冷的。棺材一样的避难所，她从生起，一直都一样。她，一无所有。

今晚的月亮很圆，像一张摆满饭菜的圆桌，可那张桌上，从来没有她的位置。许听把抵在膝盖上，看着自己破了的鞋，月光落在鞋尖上，像撒了一把冰冷的霜。泪悄悄到嘴角，她想起徐老师说过，海是咸的，像盐的味  ，  原来泪也是咸的。

这本日记的前半段，藏着另一个女孩的幸福与怨恨；后半段，将装着她的挣扎与希望。她试着遗忘那些恶毒的诅咒，可那些话总在脑海里反复回响，像鞭一样打着她的记忆。伤痕还在隐隐作痛，可她只能一并收  。  她的世界太安静了，哪怕是一微小的响动，都会被无限放大。

回到屋里，她跑到浴室用凉冲澡  ，  为了省钱，只要天气不冷，她一直都用凉洗澡。许听有营养不良，发又又黄，她特别羡慕别人有一乌黑的发。在学校里，没人嘲笑她，可那些充满好奇的目光，还是像刀一样，一碎她的自尊心。她翻外婆留的旧剪刀，对着镜剪掉了枯黄的发，短发垂在耳边，像给她的自尊心裹上了一层保护壳。

字中间被划了一大的裂痕，许听把纸举起来，灯光透过裂痕照在她脸上。她猛地翻回第一页，盯着落款的名字—许峰。这个名字像一惊雷劈在她心上，熟悉得让她浑发冷，那也是她的爸爸。

许听晃了晃脑袋，甩开这些压抑的思绪，  纪舒拧送的笔记本还放在桌上，那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礼，是朋友专门为她准备的。一想到这个，

这一页被撕得破破烂烂，许听放手里的橡，颤抖着把这一页撕来，又翻回去把提到自己的几页也小心撕，迭好放铁盒里，用一张旧照片压着。她走到台上，楼依旧闹，大人小孩围在一起唠家常，台上没开灯，她就坐在角落，静静地望着远方。

许听保留了第一页那句  “爸爸永远你”  的祝愿，在那行字面，用很小很小的字写了自己的名字，小到不仔细看本发现不了。翻开第二页，她画了废品站的李老板，在画像角落写：“李老板今天给我打了折扣，今天是个好天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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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写作文时，她曾写  “我的睛像落的海，盛满一日三餐”，那次作文她拿了满分。可现在，她的睛里盛满的，只有止不住的泪。空气中好像都弥漫着海的咸味，视线渐渐模糊，又一滴泪掉在地上，她赶用手掉，好像这样就能掉所有的委屈。